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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而今梦断烛华灭(2 / 2)

骆先生追上崔时雨,送她回家。因为尹楠这次的自作主张,崔时雨并不想回家听她继续游说,就报了堂姐家的地址。

车上无人说话,她始终望着车窗外。

被一个红灯拦住时,她才听到开车的人轻声问:“能冒昧问一下你拒绝的原因吗?”

崔时雨终于有了点儿反应,转头目视前方。

前车尾灯的光落在眼底,有些刺眼,她却没避开。

“我不想被控制,也没兴趣成为公众人物。我……对别人,和这个世上大多数事情不关心。我应该是不配作为一个正面形象出现在大众面前的。”

这番话听得骆先生愣了神,笑了,问:“那你关心什么?”

她脱口道:“我关心柔道,还有……”还有聂廷昀。

骆先生很快捕捉到了她的迟疑,打趣道:“男朋友?”

崔时雨默不作声半晌,“嗯”了一声。

骆先生意外地抬了一下眉:“原来如此。”

路口的信号电子牌还在数秒,这一分多钟的红灯时间太过漫长。他双手从方向盘上落下来,说道:“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签约后你会赚到很多钱?”

崔时雨怔了一下:“钱?”

骆先生无奈地道:“签在天英底下的KOL部门,艺人正常运作,少说年收入也在七位数以上。”

崔时雨默然,她似乎从没想过这件事。

她虽看似一个孤儿,父母常年不在身旁,物质上却是拼命想满足她。偏偏她一心只知道打比赛,少有物欲。

她穿过的最贵的衣服,大概是聂廷昀送的柔道服,单价要三百美金起。在她的世界里,这已经是顶级奢侈品。

骆先生见她沉默,打趣道:“就不动心吗?有钱之后,你才可以做许多想做的事。”

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还是有很多东西想要的吧?

崔时雨有些困惑,沉默了。

她想要的,现在似乎都已慢慢朝她靠近,包括聂廷昀。

绿灯亮了,骆先生把手重新放回方向盘上,无奈地笑了一下。

和一个无欲无求的人聊天,实在不知从何着手引诱。偏偏这人还诚挚得可怕。

骆先生采取迂回战术,转而问:“你为什么喜欢柔道?”

这次崔时雨神色郑重了一些,想了想,才开口回答:“柔道……像我的铠甲。”

最初或许是因为聂廷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间,柔道慢慢成为她的力量源泉。

刚进人和高中那年,比起其他体育生,她实在太过温软瘦弱,又生得漂亮,惹来不少狂蜂浪蝶,很快就遭到嫉妒,被高年级的体育生“教训”。

体校规矩很严,学姐们并不敢惹出祸事,顶多是给她制造一些暗伤。起先她反抗不得,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愠怒拼命练习。

直到某日,她再被人围堵时,已经有能力出手震慑对方,心中的恐惧骤然消散。

人性不过如此,而这世间和柔道竞技场并无不同,本质都是弱肉强食。

她心上糊了一层纸壳子,因对世界的麻木和绝望漏了风,可身上拜柔道所赐,着了一副铠甲,充满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

那几年间她是有变化的,从起初对人漠不关心、沉默不语,变得能和人沟通,甚至能鼓起勇气问聂廷昀讨要一张合影。

武神的力量来自阿斯加德。

柔道或许就是她的阿斯加德。

穿上柔道服的崔时雨,才是真正的崔时雨。

她从未向人讲述过这段往事,可不知为何,在这段不算长的路途里,在一个才见了一面的人的车上,悉数倾吐而出。

骆先生听了之后,静默良久,说?:“我想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拒绝了。”

铠甲只能属于自己,不能够由人驱使利用。

这个小丫头迄今为止还活在一个自己构筑的象牙塔里,对这世界缺乏基本的认知。

她太过天真了,所以才会像今天这样,在名利和金钱面前选择信仰。

可是,人总会成长到面对信仰坍塌的时候。

临走前,骆先生给了崔时雨一张名片,说道?:“虽然我希望没有那一天,但未来如果你因为某些状况不得不改变主意,天英随时欢迎你。”

崔时雨原想拒绝,可对方的眼神太过诚恳,她犹豫了一下,将名片收下。

上面的名字很特别:骆微城。

聂廷昀离开的第八天,崔时雨从噩梦里惊醒,大口大口地喘气,才从濒死的窒息感里逃脱出来。她手颤抖着摸到手机,终于拨出八天以来的第一个电话。

她想,是她太疼了,所以……选择饮鸩止渴也会得到原谅吧。

电话接通,那头是个陌生男声,似曾相识。

“你找阿昀?”

“是……他在吗?”

“你等下,他刚刚出去,把手机落这儿了,我给他送过去,你别挂哈。”

她按住剧烈跳动的心口,慢慢呼出一口气,说道:“好。”

似乎传来风声,拿着电话的那人在行走,接着,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哥,你干吗?”

崔时雨指尖稍稍用力,握紧手机。

“阿昀呢?”

“他帮我挂妈妈的照片,你说挂哪儿好?”

“别让他折腾了,他腿不好,还让他站那么高!”

“他腿受伤都是多久前的事儿了,你还大惊小怪,他都没说什么,你就开始数落我?”

庄家一楼大厅,聂廷昀站在一张椅子上,将遗像挂在供奉台上方的墙上。

庄芷薇朝哥哥扬眉,一副“我有理”的模样。庄闫安没辙,懒得理会妹妹,抬手叫聂廷昀:“崔时雨的电话!”

聂廷昀存的仍是最初的姓名,并未更改。因此电话一来,庄闫安就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字样。庄闫安没有想过刻意阻拦这两人的交往,他并不觉得以聂廷昀的理智,会不顾大局。

电话递过来,聂廷昀稍显意外。

崔时雨并不是会主动给他来电话的人,除了那次想邀请他做陪练,也是事关柔道。

意外之余,他还有些欣慰——这丫头越来越开窍了。

庄芷薇听到“崔时雨”这三个字,难掩眼里的复杂情绪,看到聂廷昀接过电话,她转身说:“我出去走走。”

聂廷昀看了她一眼,接起电话:“怎么了?”

那头传来清楚的呼吸声,短促而克制,他才要再问,电话却挂断了。

小丫头搞什么鬼?聂廷昀怔了几秒,回拨过去。

而那头,崔时雨在按了挂断后,马上就觉得懊恼了。

她在干什么?又在恐惧什么?

他回杭市,如果和庄闫安在一起,当然有可能和庄芷薇碰面。

还未懊恼完,聂廷昀的回拨电话已经追了过来。

接通后,她抢先说:“按错了。”

那头传来意味深长的一声“嗯”,她便讷讷无语。

聂廷昀觉得小丫头十分反常,走在庭院中,感受到风吹透衣服,心口却隐隐发烫,问:“想我了?”

崔时雨犹豫了片刻,没有答。

“我马上回去,这边的事就快结束了。”顿了一下,他忽地想起什么,看了下手机上的日期,恍然道,“预选赛已经结束了?你……成绩怎么样?”

崔时雨低声答:“预选通过了。”

聂廷昀心里有点儿五味杂陈,顿了一下,道:“恭喜你。”

她说:“我以为你会在预选赛之前回来。”

所以打过来……问罪?

聂廷昀忍住笑意,放轻了声音道:“抱歉,你都不好奇我在杭市干什么?”

沉默片刻,崔时雨说?:“好奇,但怕是你的家事,我是外人,不好过问。”

“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不算外人。”可这话说完,他又忽地缄默。

若庄家的事对他来说是家事,就等同于他默认和庄芷薇既定的关系。那么刻下,他对崔时雨所称的“女朋友”就显得自相矛盾,且非常荒谬。

他在数着她呼吸的瞬间,已经做出了决定。

在他此前的人生里,似乎没有做出过这样义无反顾、对自己百害而只有一利的决定。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小丫头也改变了他。

“时雨。”

“……啊?”他第一次叫她的名,让她听着有些脸红。

“小丫头。”

“……”

“小朋友。”

听筒贴着耳朵,他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低低震响,她连指尖都发麻。

崔时雨咬着下唇含糊地道:“你……”

“等我回来,很快。”

崔时雨翻了个身,屏住呼吸,轻轻说了声“好”。

冬月的开头,聂廷昀裹挟着一身寒气回到海市。

海市换季换得很突然,冷气一下子就席卷而来,天气预报的气象图上大片区域变了色。

尹楠又马不停蹄地出差去做新的节目,临走前扯着崔时雨置办了一堆冬天的衣服。

混迹娱乐圈的制片人,看多了明星穿搭,到底有灵敏的时尚触觉。

崔时雨被妈妈当作人偶一样打扮着,明明常年素面朝天,却穿得像要立刻进棚拍摄潮牌大片。

聂廷昀来学校找她那天,才下飞机不久又从机场开了一个小时车到市里,早已被疲倦和烦躁包围。车停在体大校门口,人来人往,引来不少人注目。

他透过茶色的车窗朝外漫不经心地看,阅遍环肥燕瘦,最终视线一定,落在不远处。

小丫头头发散在耳后,乌黑而整齐,稍长了一些,过了肩,没有刘海,露出一张素净的脸,两颊和唇都因寒风染上红晕,化了妆一般,有不着痕迹的丽色。

她身形高挑纤瘦,穿一件黑色飞行服外套,海藻绿的卫衣帽子翻出来,衬得肤白如雪。下身是黑色牛仔裤,踩一双马丁靴,双腿笔直修长,每一寸线条都十分有力。

有点儿……飒。

聂廷昀如是想着,在她靠近前,探身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她便裹挟着一阵寒凉钻进来。

崔时雨伸手摸索安全带,手却被他捉在掌心,包裹着。

“冷?”

崔时雨愣愣地看着他的眉眼,未及十日,却像是经年累月不见,每一寸轮廓都熟悉又陌生。

气氛忽地有些尴尬,她觉得有点儿不知如何是好。

聂廷昀被她看得心一软,放柔语调道:“问你话呢。”

小丫头迟迟地点了下头,又摇摇头,看着被他包着的双手说:“现在不冷了。”

聂廷昀将冰凉的手焐热了,才倾身替她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崔时雨困惑地问道:“去哪儿?”

夜色刚起,她只有一个晚上的假。

聂廷昀不答反问:“训练累吗?”

“一直累,就习惯了。”

“所以不去哪儿。我也很累,我们回去睡觉。”

自从两人在体大秀过恩爱后,崔时雨从宋佳言那里接受了不少“科普”,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聂廷昀曾不着痕迹地对自己进行过下三路的调戏,非常不是人,现在对“睡”这个字本能抵触,有点儿僵住了。

聂廷昀不知她这几天新知识储备完成,牵着她的手走进华尔道夫,就觉得小丫头放慢了步子。

他按了电梯,不解地回头问:“不想来这儿?”

崔时雨只是沉静地垂着眼,唯独颤抖的睫毛昭示出内心的仓皇。

聂廷昀将她朝怀里拢了拢,吻在前额,问道:“怎么了?”

她总是这样紧张,他每次感知到,都得皱眉自问:因为我吗?所以才不安?

进了房间,他从冰箱里拿水,拧开喝了一口,回身却见小丫头站在客厅里,一脸若有所思。

聂廷昀皱了皱眉。

小丫头石破天惊地问:“你想和我上床吗?”

聂廷昀险些呛到:“喀喀喀……”

崔时雨连忙走过去递纸,拍他的背。

聂廷昀随手搁下水瓶,定定地瞧了她半天,神色十分复杂。

崔时雨眨眨眼。

聂廷昀饶有兴趣地问:“我要是想呢?”

他曾险些将她摒弃在人生之外,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她对他毫无动摇,无论哪种欲心,她仿佛都没有,寡淡得让人绝望。

可世间情爱,剥开了看不过是欲望。他对她有欲望,才会心魔作祟。

她今天能问出这句话,多半是谁教了些什么。

聂廷昀心生愠怒,同时又隐隐尝到了一丝破除禁忌的甜头,所以按捺着找出那个人是谁的想法,带了点儿揶揄,等她的反应。

崔时雨实在是很郑重、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抬头说:“那也得……比赛后吧。”

话音才落,却见聂廷昀清冷的容色上浮现出一丝诧异,瞬即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真是……”聂廷昀无可奈何地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轻地蹭了一下,又垂头吻过。

崔时雨试探地伸手,回抱住他。

下一刻,却感觉到他的心跳稍稍快了,“咚咚咚”地砸在她耳郭边。跟着,发顶的呼吸也发烫起来。

接着身体一轻,她被他整个抱起,直接放到了身后冰凉的料理台上。

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的肩头,他站在她面前,双手撑在她两侧,朝她倾身靠近,吻落在鼻尖,而后是唇上,最后带着热乎乎的气息溜到了耳际。

接着,声音化作羽毛,一下下轻抚过她耳朵。

“你得学会拒绝我。”

太痒了,而且……这感觉太奇怪了。

崔时雨下意识朝一边缩着头躲开,他的手掌扣在她颈侧,稍用了力,轻易便阻住她躲避的动作。随后,滚烫的唇切切实实地吻上她红透的耳垂,她不禁抖了一下。

声音还在继续。

“不然……会很危险的。”他一本正经地唤道,“不懂事的小朋友。”

崔时雨眼里泛雾,从平铺直叙的语调里听出了温柔。

“小朋友”三个字从此生根入骨,成了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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