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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那堪相绝(1 / 2)

四月初,崔时雨赴日本集训备赛。

彼时,证监会处罚已下,宣告聂恕风光无限的前半生就此倾颓。郁令仪终于找准时机反将一军,如愿拿到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和聂恕划清界限。

在郁家的施压之下,没人敢为聂恕雪中送炭,而聂廷昀作为郁家的长孙、聂恕的独子,他是唯一一个敢出面收拾残局的人。

聂廷昀独自忙前忙后,四处筹钱缴清罚没金,眼看期限将至,有些焦头烂额。

庄闫安三番五次暗示过,钱不是事儿,只要聂廷昀肯向庄芷薇低个头。

聂廷昀对此沉默以对。

庄闫安困惑:“为崔时雨?”

“不为谁,我只是做了选择。”

“你的选择是错的。”庄闫安从他办公室的沙发上起身,脸上难掩失望,“你到底是当我们庄家是外人,还是怕和我妹妹纠缠不清?”

门被摔上,聂廷昀的视线从电脑前移开。

其实不单是庄闫安,几乎所有知情人都在等着他低头。

在崔时雨出国后,庄芷薇又找过他一次。

那天,庄芷薇亲自等在华尔道夫门口,看到聂廷昀从走廊那头过来,一字一句说:“我来雪中送炭,只要你一句话,阿昀。”

聂廷昀站在她跟前,不带表情地望进她眼睛里。

他想说:芷薇,你从来不屑乞讨爱情,即便是我也不应该。

话到嘴边,却化作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才丧母,他什么重话也不忍心出口。

聂廷昀视线掠过她,开门进去。

庄芷薇抬手挡住门跟进去,看到他脱了外套,走进书房继续处理未完的公务,钢笔在纸页上不时发出沙沙声。他在全神贯注地看一份文件,笔尖停在某行条款上,思索几秒,画了个圈。

庄芷薇站在书房门口,没有离去的意思。

“聂廷昀,你别告诉我,你真的遇到了爱情。”她嗤笑一声,“我不信。”

这一次,钢笔尖在行末停顿的时间延迟了几秒,晕出一个明显的墨点。聂廷昀终于抬眸看她:“的确,我不懂什么爱情。”

庄芷薇了然地耸了耸肩,说道:“既然如此,你也不是非她不可。”

潜台词是:既然不懂爱情,为什么不考虑我?

“我很自私,芷薇。”他搁下笔道,“当然,你也一样。你和我都习惯用最直观的方式看这个世界。再错综的纠葛,说穿了都是资本,再浪漫的表象,背后也只是利益和价值。我们生来如此,‘残酷’两个字长在骨子里,所以我们看谁都是尔耳,做什么都像是程式。”

庄芷薇张了张口,咬住下唇。

聂廷昀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又径自朝露台走去。

夕照将烟圈晕出金黄的色泽,她跟到他身侧,他递来一支烟,她接过来,踌躇几秒,没点,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聂廷昀罕见地点着了烟,一点儿微光在黄昏里明灭闪烁。他的手肘撑在露台的栏杆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可以直入肺腑。

“活成个样本——那迟早得把我逼疯。所以十五岁那年,我选择去打柔道。”他接着说下去,偏头淡淡勾唇,“你和泽闵开玩笑,说郁家出了个百年不遇的体育人,是祖坟冒错了烟,不是青烟,是黑烟。”

烟草味随风经过她鼻息,庄芷薇点点头,说:“你需要……找点儿真切的、有血有肉的事来发泄。”

聂廷昀不置可否,反问?:“你知道当崔时雨第一次向我告白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吗?”

庄芷薇明显一愣:“她向你告白?”

她一直以为是聂廷昀带坏了小丫头,谁知道事实居然是反过来的?

顿了一下,她又抓住一个重点,问道:“第一次?她向你告白过很多次?”

“嗯。”聂廷昀挑了下眉。

这超出庄芷薇的想象,她一时哑然,半天才想起来追问:“她第一次向你告白……你什么感觉?”

聂廷昀稍稍直起身来,风将他的白色衬衫吹得稍稍鼓起,隐隐可见骨骼的轮廓。

庄芷薇偏头凝视着,不经意红了耳郭,收回视线,下一刻他的声音便响起,带着罕见的温柔。

“我感觉我像神,她虔诚地看着我,每个字都是祷祝。没人能拒绝那种虔诚——如果你见过的话。”

他目视前方,看江流潋滟,听游船鸣笛,仿佛失了神。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爱情。但我听到自己的心在跳,血涌上来,让我想到最原始的占有,可她太虔诚了,甚至不让我走下神坛,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布满陷阱等她朝拜过来。

“我第一次相信黑塞说的‘伟大的力量’。我没听到巴赫,没听到托塔卡,我听到世上最天然的、没有杂质的爱慕,我知道那个时候,有什么正在降临。

“你可以说那是爱,也可以说那是别的。”

聂廷昀指间的烟慢慢燃成灰。

他轻轻抖了抖,烟灰飞扬起来,他转过身望着庄芷薇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知道那是二十年来最让我心动的东西。

“芷薇,在我们这种人的身体里,从来没有过那么虔诚的部分。”

他安静地望着她,不带情绪,眼里却有宽和及悲悯。

庄芷薇屏住呼吸,才能拼命抑制住将要流出的眼泪。

她极力从容地挤出一抹不失动人的笑。

“没错。”她停了停,说道,“我给不了你这个。我们都想要做主宰,又都需要别人臣服。”

她转身说:“我该走了。”

聂廷昀送她到地下车库,庄芷薇看着他的背影,蓦地降下车窗。

“阿昀!我的爱是本能。它可能没那么虔诚,甚至自私。但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她红着眼睛,扬声道,“如果有可能,我还是会寻找机会抓住你。”

聂廷昀没有说话,安静地回望。

“我知道我会有机会。”

聂廷昀在原地站了片刻,没来得及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庄芷薇的车子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与崔时雨失联的第十三天,聂廷昀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再次无人接通的电话,皱起眉。

不管是比赛还是封闭集训,不可能连对外联络也禁止。

聂廷昀拨给文森:“查一下四月底阪城的柔道比赛,订最早的机票……”

“聂先生……在罚没款偿清之前,您是被限制出境的。”

聂廷昀忙得忘了这件事,“嗯”了一声。可紧接着,电光石火间,他没来由地心里打了个突。

他抓着电话的手开始不自觉颤抖,连挂回去的动作都重复了两次才完成。他站起身,徘徊在落地窗前,困兽般打转,又猛然停下。

拨给崔念真的电话隔了很久才接通,对方正在忙,不耐烦地回答说崔时雨要签约了,所以会有国外比赛的行程,希望他别搅了堂妹的前途。

第二个电话拨给骆微城。对方沉默了一下,不否认地说:“是,我帮她牵线签约了。”

放下手机时指尖冰凉,他开始强迫症似的,反复回想她离开前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

“你喜欢我吗?”

“我只是……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

“就这一场比赛,好不好?”

“我想给你我能给的全部。”

然后,在他限制出境的微妙时期,她借公司之便以比赛名义出国,自此杳无音信。

真是天衣无缝。

他的手越攥越紧,下一秒,电话“砰”的一声砸向门板,四分五裂。

日本阪城,青少年国际柔道公开赛落幕。

采访区后台,女孩穿着红白交错的运动服,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一枚金牌,正坐在昏暗处看手机。若仔细分辨,就会发现她实际上看的是锁屏。

锁屏画面乍看去一片素白,像纯色的布料或背景。

她就对着这一片奇怪的空白看了良久,而后伸出手指,按住屏幕不动。

突然,那片素白动了——原来是雪白的被子。

随着图片变化,被子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露出男孩漂亮而冷峻的侧脸。

下一秒,长睫颤动,眼帘掀起,晨光下,他略浅于琥珀色的瞳仁闪耀出奇异的色泽,只朝镜头望过来也足以勾魂摄魄。这一望的同时,一切静止,而后画面从头开始。

她就这么将手指按在上头,让动图如是循环,呆呆地看了很久,连有人来也没发现。

“崔小姐。”

崔时雨下意识地反扣手机,抬起头。

骆微城穿着同样款式的赛会中方运动服,双手插兜,站在她面前微笑?:“久等了。”

两人并肩往外走,骆微城说:“这次你的成绩很好。”

上车后,骆微城探手拿了放在后座的礼物,说道:“给。”

崔时雨接过纸袋,抬眸。

骆微城启动车子道:“打开看看。”

是日本特有的蓝标巴宝莉方格围巾,可惜崔时雨不懂,只摸了摸柔软的表面,说了声“谢谢”。

兜里的电话振了几声,随即安静,她拿出手机看着,半天没动。

骆微城扫了她一眼:“他?”

“嗯。”崔时雨迟疑道,“出境限制解除后,他很可能会来找我。”

骆微城“嗯”了一声:“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不能回队里安排的酒店,他会查到。”

“我在阪城有栋别墅,你可以暂时住那里。不过恕我直言,崔小姐,”骆微城道,“不辞而别是最糟糕的分手方式。”

崔时雨低下头,说道:“再糟糕也早晚会过去。”她不那么重要。

骆微城叹了口气,摇头:“我不太理解你的想法。”

她做出常人无法想象的牺牲,就为了给聂廷昀人生里绝对的选择自由。

现在麻烦告一段落,本该是皆大欢喜。偏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宣告他的皆大欢喜与她无关,拍拍衣袖转身走了——换谁都得傻掉。

可没人知道她心里早已经历过旁人无法想象的崩塌。她换上平静的假象,骗过了所有人,甚至是自己。

崔时雨闭上眼睛,眼帘遮蔽的世界那么光怪陆离。

她看到聂廷昀从黑暗深处走来,站在她面前。

有时她会像现在这样,和心里的聂廷昀对话。

此刻,他会说什么?对了,他会问:“你为什么走?”

她局促地绞着手指,抬头直视他,心里的声音一字一句浮现。

因为,因为……因为我没什么可以再给你的了,聂廷昀。我已经给了你我的所有,当再给不了你什么时,我能做的只有离开,否则对你而言,我的存在将毫无意义。

我怕对你有痴心妄想的独占欲,我怕开始厚颜无耻地要求你,我怕因此变得丑陋,在你面前仪态尽失……那该是你最厌恶的样子吧。

你喜欢我是臣服的,怯懦的,温顺的。

你说你和柔道,于我不能两全。

我太害怕了,怕和你走向更加不堪的结局——我知道我们一定会。

就停在一切刚好的时候,趁我还保有体面,趁你还有那么一点儿爱我。

我怎敢妄想再拥有你多一秒。

如果要让梦醒来,那不如就是这一刻吧。

离截止日期还有三天,如庄芷薇所预料的那样,聂廷昀倾尽聂家所有,也仍剩下一个亿的窟窿要填。

庄芷薇没有再找过他,似乎知道他早晚会走到如今这个死胡同。

下班后,聂廷昀拿着车钥匙下地下车库,正要上车,不经意间一瞥,看到一辆紫银色劳斯莱斯停在不远处。

他缓步走过去。

车后门打开,郁令仪说:“上来。”

聂廷昀迟疑了半秒,依言上车,低声唤道:“妈妈。”

郁令仪袖手旁观儿子为救聂恕所做的一切后,终于大发慈悲。

“我知道你打算把‘动愈’卖掉。”郁令仪道,“卖给我,我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收购你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七的股权。”

郁家的均宁集团做民航起家,一直以来偏重实业,做出这个决策没道理。聂廷昀很直接地说道:“我不明白,据我所知,均宁目前没有涉足体育产业的想法。”

郁令仪无声地凝视他。

慢慢地,他在郁令仪眼里看到了不曾料想过的严肃。

“我明白了。”他眉眼平静地问,“你希望我怎么样?”

“去英国读PPE(政经哲专业),回来后进均宁做事,届时,我会把‘动愈’物归原主,再把整个风投部交给你。”

他低笑一声,说道:“我对聂恕从前做的事没兴趣。”

“你对体育有兴趣,我知道的呀。”郁令仪抬手,温柔地抚了抚他的侧脸,“可你得明白,你的人生不只有喜欢,还有责任。你为什么要忙前忙后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帮聂恕擦屁股?因为你知道你对他有责任。”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那我呢?你对我没有责任吗?”

聂廷昀欲言又止,郁令仪已接着说下去。

“我放你自由了二十多年。这些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从无二话,你要上天入地,要交什么样的女朋友——甚至是那个打柔道的小丫头,我有没有多说过一句?

“你以为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怎么可能?我姓郁,你归根结底是半个郁家人。”郁令仪握住他的手,“……自由,自由都是标好了价码的。”

聂廷昀绅士地牵着母亲的手,放回她膝头。

郁令仪脸色微微变了:“阿昀……”

“我不能走,也不想走。”

他准备下车,郁令仪却低声说:“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说这是通知也好,威胁也好,你没的选。”

聂廷昀顿住,摇头:“我已经为‘动愈’找到了买家。”

“卖给别人,你再也拿不回来了。”

聂廷昀表情淡然:“我知道。”

“你是为了聂恕,还是为了那个小丫头?”郁令仪放轻语气试探着问道,“你宁可放弃自己的心血也要留在她身边,但你知不知道她正在国外享受她的自由,半点儿没把你放在心上?”

“你查她了?”他语调上扬,有些出乎意料。

“你最近联系不到她,所以急着解除出境限制,不是吗?”

聂廷昀漠然半晌,表态道:“这是我的私事。”

面对儿子的强硬态度,郁令仪略一偏头,露出明丽的侧脸,明显带了一丝落寞。

“别动她。”聂廷昀说,“我的决定和她并没有任何关系。”

郁令仪摇头:“如果你打算这么疏远郁家,我不能答应你,阿昀。”

她心知儿子对家族的疏离。

事业他不稀罕,亲情连她自己都罕有,所以她才想过用庄家的婚约将他拉近。在崔时雨出现之前,郁令仪从没生出过要勉强他的想法。可就在这一刻,她忽然很恐惧。

他长大了,他视高门如无物,对母子的羁绊只有责任,却没有情感。她看着他独自跋涉,越走越远,她知道他一个人也能越走越好。

可然后呢?

她这半生,被爱过也被辜负过,最后连这点儿亲情的温暖都留不住。

郁令仪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聂廷昀的手机响了,是文森来电。

“聂先生,银行方来电告知,罚款缴清了,现在财政汇缴专户已经封存。”

所有难题就在意想不到的时刻迎刃而解。

聂廷昀却并无喜色,他反常地沉默了很久,问道:“查到补足罚款的汇款方是谁了吗?”

文森迟疑了几秒,说道:“是汇丰银行直接拨款入账,查不到其他记录。”

他平静地说:“知道了。”

郁令仪并没有听到电话那头的内容,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聂廷昀,却见他一言不发地推门下车。

聂廷昀步履匆匆,没有回头。

骆微城回国后,天英KOL部总监康敏则在夜里抵达阪城。

康敏看着自己一手发掘的小丫头,眼睛里几乎要冒出桃心。

这个崔时雨啊,本人比照片上还要纯天然无公害啊。

“时雨,你好,我是你经纪人康敏,以后你的人生就归我负责了。”康敏朝她伸手。

崔时雨愣怔了一下,把手递到对方掌心,算是结下盟约。

康敏为她定制了“出口转内销”的走红路径:先在日本打职业赛,再宣传回国内。

崔时雨签约一事对冯媛西来说是先斩后奏,康敏让她留在海外的计划也遭到冯媛西的反对,后来崔时雨瞒着康敏给冯媛西打了个电话,才勉强说服她。

此后,崔时雨一切赛事交由康敏全权负责。

日本是柔道发源地,崔时雨训练了一段时间,渐渐回到“武痴”状态,心无旁骛,唯有求胜。

她的生活几乎三点一线:出门去附近的道馆训练;训练完,康敏准时接她去吃饭;吃完饭回家休息,听康敏安排她此后的人生。

——此后,她将活在每个行程表里。

“这次比赛后,你的舆论形象恢复不少……公司在筹备明年Q1的一个上星节目,是运动员和艺人之间的对决……时雨!”

“啊?”崔时雨蓦地扬起头。

康敏隔着一张木几,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想发火又发不出来,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有的。”像是为了说服自己,她加重语气,“真的。”

康敏盯了她一会儿,合上电脑,生着闷气起身道?:“行了,你去休息吧。”

崔时雨顺从地去洗澡,回卧室,躺在床上。

微信的提示音一直在响,崔时雨点开宋佳言的对话框。

宋佳言问道:“时雨,你看到这个新闻了吗?”

她戴上耳机,点开链接。

“庄先生,安宁资本目前重码注资的创业公司是‘动愈’,您对‘动愈’CEO之前要接受其他方收购的传闻是怎么看的?”

“聂总不是这么容易放弃自己骨血的人。所以不用担心,‘动愈’只抱我们安宁资本的大腿。”庄闫安笑了笑,对记者说,“聂总呢,最近是遇到挺多糟心事,不过就算他迈不过这道坎,看在我俩的关系上,我也得伸手帮一把,是不是?”

记者追问:“是。听说你们是发小对吧?”

“不不不。”庄闫安神秘兮兮地挑眉,“准妹夫更恰当。”

如果分秒时间能够在位移上有维度,于她而言是极细微的来自骨骼的震颤,“嘎啦”一声,清脆地在脏腑里响起。

这才是对的,这是他人生该有的正确的轨迹。

如果那天她没有去赴那场聚会,她仍会在他不曾知晓的地方,祝福他的爱情,他光明的以后,看着他结婚生子,然后垂垂老矣,让平行线回到平行线。

他和她仍是遥远星系里,维持着洛希极限的距离,无法靠近对方的两颗行星。

她非常平静地关上视频,给未接列表里那个密密麻麻的号码编辑短信发过去:“我们分手吧。”

几秒后,系统提示,短信发送成功。

她愣愣地盯着屏幕,很久很久,界面上始终没有回音。

崔时雨关掉手机,闭上眼,可是无法入睡。

她麻木地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啪”的一声。

康敏敲门道:“时雨?你在干吗?”

崔时雨平躺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张了张口,觉得连开口这件事都令她如此疲惫。

不管门外人说什么,她只是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这一睡,再醒来居然是隔天晚上。

康敏说自己快被她吓死了,扯她去医院检查,并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十天不到,崔时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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